城鎮水務是支撐城鎮化健康發展的重要行業,受到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我們要清醒地認識到當前我們所面臨的一系列問題:第一,服務質量和效率還有待進一步提高。尤其是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供水水質安全和污水偷排事件,使我們的行業備受質疑,當然問題原因是多方面的。第二,資金短缺。建設資金不足、自來水費和污水處理費難以收回成本,行業平均負債率超過60%(發達國家一般控制在40%以下)。一方面投融資渠道狹窄,一些需要保值增值的公共基金,如養老、醫保、住房、保險等基金大量閑置,而無法進入市政公用市場;另一方面現行水價收費制度不完善,收費難以保證安全、穩定運行。
第三,運營風險越來越高,事故頻發,供水廠水質出問題,污水廠出水不達標,缺乏風險管控意識。第四,供給方式單一。水務行業仍然沿襲原來計劃經濟的思維定勢,在老百姓的意識中,設施建設和運行服務還是完全依賴政府。第五,行業非常分散,產業集中度很低。目前我國657個城市、1600多個縣城、2萬多個建制鎮,以行政地域劃分市場,我們每個城鎮都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如此下去,將來我們的水務企業會發展到幾萬個,大的供水企業服務人口2千萬以上,而小的供水企業卻只服務幾千幾萬人口,其融資能力、技術水平、服務水平、管理能力差異巨大。
針對上述問題,如何明確水務行業深化改革的工作重點和思路,建立和完善相關政策制度,是我們下一步的工作重點。十八屆三中全會上明確提出,全面深化改革的總體目標是: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伴隨著國家的全面深化改革,城鎮水務行業同樣也面臨著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政府管理體制現代化改革的基本要求就是,政府職能轉變,政企、政事的分離;政府的決策、執行、監管三位一體。哪些是政府必須要做的,哪些是可以通過市場、社會的力量幫助政府完成。決策是政府不可推卸的責任,必須由政府親力親為,而一些事務性的工作是否也需要政府親力親為,正是需要我們認真考慮分析的。這也是政企、政事分離改革要求的契合點。如此說來,執行和監管事務都不一定需要政府親力親為。事務性工作可由政府設立規章制度,通過市場機制,請社會力量、市場主體來參與,實現政府公共事務的供給、服務質量和效率的提升。這也是下一步城鎮水務行業改革的關鍵所在。由此可見,水務行業的改革不僅涉及到體制、機制,同時還涉及到政府管制的方式、監管手段,以及國企、事業單位改革等一系列的問題。下一步城鎮水務領域改革的突破口與路徑:
第一,積極推行政府購買服務。市政公用行業的改革一直走在我國政府公共服務改革的前列,原建設部2002年就出臺了相關文件,2004年頒布實施《市政公用事業特許經營管理辦法》。特許經營是政府購買服務的一種形式,尤其是在政府提供的準服務領域。據我部初步掌握的情況,目前通過市場機制引入社會資本參與設施建設和運營服務的,城市供水約占15%,污水40%左右,燃氣40%左右,垃圾焚燒約80%。當然,在前一階段近十年的改革探索,有成功經驗,也有失敗的教訓。現在的關鍵問題是,在認真總結得失的基礎上,如何更好地建立PPP機制,進一步完善特許經營制度,通過立法明確這項制度,規范管理和運作。
第二,打破地域壟斷。當前我們的市場基本以行政區劃界定,將市場碎片化,難以形成規模效益。許多地方將市場包的很嚴實,將有限的公用資源留給自己的利益圈,不但滋生腐敗、浪費,也導致服務質量和效率低下;同時,地方財政也背負了巨大債務。為何我們不能建立全國的統一大市場,打破阻礙市場發展的行政籬笆。我不贊成將市政公用行業完全化為地方事權,這樣不利于建立全國大市場。我們應該借助此次中央投融資機制的改革,充分利用好中央財政鼓勵支持政府購買服務的機制,打破地方壟斷,切實破解“玻璃門、彈簧門、旋轉門”,實現大市場化條件下資源的有效配置,提高行業集中度,打造我國市政公用服務領域航母級企業。
第三,完善和落實費價格政策和制度。政府向社會購買服務的費用機制保障也是破解公用市場“玻璃門、彈簧門、旋轉門”的關鍵之一。企業追逐利益是無可厚非的,問題是政府購買服務的費用既能要保證服務供給企業有一定投資和服務的合理回報,同時又要使社會的支付能力負擔得起,其服務質量也能得到社會滿意,二者之間的平衡非常關鍵。政府購買服務費完全可以依靠市場的競爭機制來形成,但當前的問題是收取的服務價格不能達到政府購買服務費用水平。按照我國現行的管理體制,目前我們的水價是按服務性價格機制定價的,一切做法必須嚴格依據《價格法》從事。水價調整必須要進行聽證,并且影響CPI,所以一些地方政府對水價調整非常謹慎,導致水價調整不及時,價格“倒掛”現象非常普遍。下一步需要盡快完善相關政策機制解決價格不到位時,政府購買服務的費用要靠財政予以兜底,來確保服務供給企業在合同履約的前提之下有一定的合理回報。
第四,規范運作。特許經營制度是政府引入市場機制、購買服務的一項很好的制度,最早起源于歐洲,在法國已有近160年的歷史和經驗,而在我國時間不長,在運作過程中還有許多不規范之處,且沒有相應的法律法規予以規范。一些地方對特許經營制度的實施產生質疑,我認為也是運作不規范所致。所以應該從以下幾個環節強化規范運作。首先是項目的選擇,要依照當地城市規劃和相關專項規劃,選擇好項目,并做好充分的論證。現在有些地方政府只重視總規,對專規、控規完全不重視,當國家有資金政策支持時,直接打包上報項目,根本不去認真考慮項目的規模是否合理、技術是否恰當、財政是否可持續等。因此我認為在將來政府購買服務中,規劃與項目的論證非常重要。一方面,要將規劃目標的完成情況作為地方政府的剛性考核內容,促其市場開放,引入市場機制,保證市政公用服務的供給;另一方面,通過充分論證,確保項目科學實施和財務平衡。
第二,通過市場競爭機制,擇優選擇有價值的合作者(承接主體)。事前要公開項目信息,充分運用市場競爭機制,通過公開招標、邀請招標、競爭性談判等方式,公開、公正、公平的選擇信譽好、業績優、融資能力強、技術和管理水平高,可以引入專業化的咨詢機構協助地方政府進行。第三,強化合同管理。現在很多項目合同非常簡單,就是一紙文件,漏洞很多,給合同執行過程中留下了許多爭議。合同管理也是政府管理體系和能力建設現代化的重要內容,美國國家政府180萬公務員中有8%的公務員是專門從事政府購買合同的制定和管理。要完善和規范合同基本要約和內容,確保合同執行過程中既不失政府提供公共服務的基本職責,又要確保企業在嚴格執行合同要約的前提下有一定合理回報。第四,合理確定價格和政府購買服務費。第五,績效評估與管理。績效評估重點為服務產品質量、效率和服務滿意度,重在過程管理,涉及到制度、標準以及規范化管理等方面。去年住建部專門對供水規范化管理考核制定了一個辦法,要求各地執行,這實際上就是一種績效考核。管理意識決定了管理水平,當前我國正處在高速城鎮化和經濟發展階段,污染事故頻發,將管理的著眼點也要與時俱進,管理意識要由達標管理向風險管控轉變。第六,建立信用評級制度。參照國際慣例,引入第三方機制,對地方政府、企業、咨詢機構等相關方進行信譽等級評價,建立黑名單。